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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蓑烟雨任平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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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蓑烟雨任平生

文/海珺


        父亲说过:到了他这个年纪,多少会变得开朗起来。我似懂非懂,因他依旧内敛少言,所以并不知这“开朗”所谓何意。

        后来读书渐多,我大概明白这种“开朗”当是所指待事的乐观,是面对挫折困苦的从容不迫,是经历悲喜过后,内心感知的安宁。我想这种乐观,是杜甫笔下“白日放歌须纵酒,青春作伴好还乡”式的放纵;也是辛弃疾“我看青山多妩媚,料青山看我亦如是”般的性情。

        再没有什么言语对生命哲思的参悟,能如古诗词诠释的这般透彻,又是那样精炼了。其实简做概括,每个人回首过往都可归纳成诗,时而婉约,时而豪放,又好似一幅借景言情的水墨画,浸墨、定型、写意、留白。因此仔细端详,我开始学着理解父亲,理解他于平淡与奔波中交错的人生,理解他伴与操劳与病痛的并肩而行。所以我也知道,于他疲惫的目光中,像是感到再也禁受不起了任何风吹草动。可我又在他坚实的步伐下,看到一个男人在为支撑一个家庭砥砺风雨前行的身影。后来,他面容上时刻紧张的表情开始舒缓,对生活也多了几分享受,但还是略显拘谨的,时刻保持着清醒。而我觉得到了他这个年纪,纵是可以索性事事顺其自然,由他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了。


        苏轼的这一语名言,我是极其欣赏的。这句话说早了玩世不恭,说迟了有气无力,刚好用在四、五十岁左右,恰是正当时候。

        至此让我思绪穿越千年,回到北宋,想起那位旷世奇才的大文豪。在元丰二年,苏轼经历“乌台诗案”,九死而得一生,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,本州安置,不得签书公事。从此黄州亦成为了宋词中闪烁神采的地方,于此境地下,他营筑雪堂,躬耕东坡,在那里酝酿千古绝唱,于是便有了这首名作《定风波》:

        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。 

  料峭春风吹酒醒,微冷,山头斜照却相迎。回首向来萧瑟处,归去,也无风雨也无晴。

     这年苏轼45岁,宦海浮沉,直面人生低谷,依旧去留随意,苦乐随缘。他意存归隐的人生态度和坦荡胸怀,于词中为我们所绘一幅“东坡行雨图”,呼之欲出。他以“何妨吟啸且徐行”的潇洒气度处变不惊,以“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静怡姿态笑对苍茫,以“也无风雨也无晴”的恬淡妙境,所道出的正是随遇而安的快意人生。  

        如果说,被贬黄州,这首《定风波》仅是首闲适词,那么他巡游赤壁之作,当是气势恢宏的古今绝唱了。如今来看,不是谁都有苏轼那般的才情,但是每人都欣赏他开朗的性情,与学习他直面困难的从容,以求换取坚守本心的安宁。


        黄州之地使苏轼死里逃生,成就了闲散快乐的生活,但这里也仅是他多舛命运的开始。数年之后,苏轼被远贬惠州,可在当初寄赠给好友王定国的词中,早先已告知世人了他的态度——“微笑。笑时犹带岭梅香。试问岭南应不好。却道。此心安处是吾乡。”(《定风波·常羡人间琢玉郎》)再后来,他更是被流放至海南儋州,这当真是南无可南的荒凉之地,彻底沦为了名副其实的天涯孤臣。可就在极具艰苦的条件下,苏轼依然掘土为灶,倚树为床,开设学堂,立经讲学,为海南文教科考的发展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。诚如宋代学者胡寅于《酒边词序》中所言“及眉山苏氏,一洗绮罗香泽之态,摆脱绸缪宛转之度,使人登高望远,举首高歌,而逸怀浩气,超然乎尘垢之外”。

        尽管历尽世间磨难,他亦早已顿悟人生智慧,是为真正豁达之人。正因如此,无论面对成败、荣辱、得失、祸福,苏轼都谈笑风生,不曾愁眉凝目过片刻,也不曾俯首向命运低头分毫。


        后之视今,亦犹今之视昔。对比苏轼,像他如此功成名就的大人物,都无从言说“通达“二字,那我们做为世间轻渺一角,或多或少都会经历困苦与不幸。往事回首,犹如过眼云烟,如今父亲常说,岁月渐老,日日于平凡中度过,享一世安宁,当应感知幸福。于言语中,我即已知他渐趋开拓的心胸,放下来生活的包袱,连眼睛也清亮了许多,也真为他的豁然坦荡而感到高兴。其实,这世间哪有几人的生命轨迹可如”大江东去浪淘尽“般波澜壮阔”?多是“燕子飞时,绿水人家绕”的情趣小资罢了。我想,父亲也多少有了苏轼的几分人生境界,哪怕仅学得丝毫,在碌碌平庸的现世,已然可以笑对人生。

       为人父母的,多少辛酸不易,我们无从感知。只是在成长的路上,使我仔细想来,越发感到他们是极其伟大的,回忆父母对我爱的瞬间,总有如苏轼那般:“谁怕?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豪气干云!也希望在他们人生将老的年纪,多些“归去,一蓑烟雨任平生”的舒心安然。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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